去年12月，人稱Mr. Doodle的鬼才藝術家Sam Cox，在香港的蘇富比舉行一連14天的「Mr. Doodle 逆襲蘇富比」展售會。在一個平常展現矜貴拍品的藝術空間裡，用屬於塗鴉先生的語言「入侵」名畫世界，部份以抽象形式重現，也有接近原作的關聯作品。讓人耳目一新之餘，同時驚嘆Mr. Doodle的活潑幽默，令觀者不自覺會會心微笑。
Text / Jamie Tsang Photo / Cheung Chin Yui
自少潛藏的藝術個性
今次的訪談，就在蘇富比的展會現場舉行。眼前的Mr. Doodle，身型高挑瘦削，說話溫文，予人感覺是「童真系」的代表人物。現年25歲的他，年紀輕輕已累積長達二十多年的塗鴉史。自3歲那年，在小孩們還未真正拿筆寫字期間，他已對握筆繪畫感興趣。其父母親見狀，便特意買來了紙和筆，任他發揮小天地。到上學後，課堂學習非但沒有成為Mr. Doodle的「日常」，更驅使他全時間拿起畫筆─上堂時畫畫，放學回家後又會繼續不停畫畫畫，連週末也從沒間斷。此舉或會被人視為「壞學生」，但他的父母卻欣賞他的作為。在他未「入侵」名畫世界之前，已開始入侵常規的成人世界。
「爸媽覺得我的畫作有趣，閒時我也會為他們繪製生日卡。其實不止畫在紙上，就連家中的傢俱和牆壁也成了我的『畫紙』。初時他們會不太願意，但直至看到我畫的東西越來越有故事性，便漸漸愛上。此後，他們對我做的創作也很支持。」沒有虎爸虎媽的壓力，確實令這位愛塗鴉的小孩能呼吸創意自由的空氣。
每部份，包括房屋、
衣服、傢俱，都滿有我的塗鴉手筆。每一件手所做的，都是圍繞塗鴉！
沒有一天不塗鴉
在他16、17歲的時候，正式出道成為塗鴉藝術家。在此之前，他沒有刻意要當上塗鴉匠人的想法，只是沉醉於一片塗鴉海中，享受畫畫過程。「我曾想過做個不一樣的插畫師。對於塗鴉這種方式，又真的未想過可以被視作主流的藝術表達。到後來，越畫越想做（塗鴉），便全程投入去作。」
Mr. Doodle表示，過去曾用「強迫性繪畫」來形容自己。大概是一年365日都「強迫」自己繪畫，幾乎是任何物件表面的可以畫。「我最長的紀錄是連續30多個小時去畫畫，那次是為慈善而做的塗鴉馬拉松。平日，當我待在studio時，也至少用上12至13小時來畫畫。畫畫期間沒有休息，只是間中喝些咖啡和茶。我就是鍾意畫畫，完成一件作品我會感到高興。」
用「強迫」這詞似乎帶點負面，對於二十來歲的他來說，更多的是由心而發，沒有被迫去做的本意。他笑言，未來可以畫一間充滿Doodle的房屋，成為Doodle House （塗鴉屋子）。
Sam Cox vs Mr. Doodle
常人也許很難理解，要整天待在studio不吃只喝做創作，不悶麽？而一天只得二十四小時，如用上了12小時做創作，10小時睡覺，那便只得4小時做回自己？究竟，Sam Cox 與Mr. Doodle，又有何分別？
「塗鴉涵蓋我生命的每部份，包括房屋、衣服、傢俱，都滿有我的塗鴉手筆。每一件手所做的，都是圍繞塗鴉！在2015年，我正式成為Mr. Doodle，取這個名字正代表著我，Mr. Doodle是Sam的誇張版本。Mr. Doodle是住在『塗鴉世界』的，在這個世界中所表達的每件事，就是我生活細節上的放大版；Sam是一個對世界很敏感的人，透過Mr. Doodle，將我所感悟的，呈現於他所存在的世界中。」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曾聽過許多藝術家說，作品反照自我；透過創作表達自己，尤如跟觀眾來個隔空對談。Mr. Doodle的塗鴉特色，就是用上連綿不絕的線條來繪畫人與事，畫中的人物造型多以玩味可愛的卡通為主，出來的效果像是一幅花碌碌的迷宮，圖案幾乎填滿每一吋空間。當觀者仔細看下去，會發現甚有故事性；一幅塗鴉，包含一個甚至多個的連串故事。
「逆襲」狂想曲
但凡跟藝術家人訪，筆者總會問到「從哪裡找尋創作靈感？」這條問題，Mr. Doodle 想了想，似乎有點難答。「我只是感到有需要去做，就如你我平常呼吸一樣。因為我實在喜歡畫線條；對於如何汲取靈感，反倒沒太多想，故事就好像早已在潛意識內發展好了，只要讓自己放鬆，一落筆，便讓線條隨意走動。Just let it！若刻意營造一些想法，那便抹殺了潛在內容。」
在去年年底於蘇富比的展售會，其中一個焦點話題就是會場內懸有多幅取材自名畫主題的「Doodle畫」，以塗鴉及天馬行空的手法重新演釋名作。今次有了前設，定了框架，創作起來會否特別困難？
「今次的展覽確實與以往的創作大有不同。面對很多具代表性的名畫，就要從中引發很多想像，這迫使我從另一個嶄新角度去繪畫塗鴉。把自己的腦袋與那些偉大的藝術家作品相遇，再用塗鴉來『逆襲』他們。塗鴉在某程度上都是free flow創作，這次的展覽作品中，我則會取其平衡：一半是具設想性、與原作相關的藝術品，另一半則是以free flow抽象形式出現的作品。 」
被命名為「Mr. Doodle逆襲蘇富比」的展覽，名字改得鬼馬。蘇富比一向是高雅藝術的象徵，由Mr. Doodle以反傳統的塗鴉藝術展現名畫，則帶出了另一個視角。他形容，這次的創作好比小時候在爸媽的傢俬上塗鴉，做法顛覆傳統。在展會的場刊中，他更如此分享說：「 一直以來，藝評家形容我的塗鴉『並非藝術』，他們認為塗鴉難登大雅之堂，不配『藝術』之名。對此，我就想下一個逆襲對象，沒有地方比享譽全球的藝術拍賣行蘇富比更加合適，我覺得這會是對藝術家當頭棒喝的嘲諷。」
關於Mr. Doodle（1994年生）
塗鴉藝術家Mr. Doodle生於英格蘭肯特郡。九歲時他開始用擠滿塗鴉的畫紙貼滿臥室牆壁，年紀小小的他能在任何物品的表面塗鴉。其後，在布里斯托爾西英格蘭大學修讀藝術，畢業後以多種多樣的壁畫及聯乘作品漸受矚目，如倫敦的隧道塗鴉。2017年，Mr. Doodle發布了他在期間限定店裡創作的影片，觀看次數高達3,600萬，在網絡上聲名大噪。筆下的角色和圖案以密集式的線條一組組、一團團地擠在一起，常被喻為「意粉塗鴉（Graffiti Spaghetti）」。他又稱自己的作品屬於「強迫性繪畫」，顛覆傳統塗鴉的組織及構圖，用畫筆填滿每一吋空間。任何地方、任何物品都有機會成為他即席創作的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