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期油價格Free fall式下瀉至負40.32美元，驚醒不少投資者的黃粱美夢，小米飯未煮熟，鴨子已經飛走了。金融市場瘋狂的驚濤駭浪，讓人聯想到1637年荷蘭的鬱金香瘋潮。當時，一株名為「永遠的奧古斯都」的鬱金香叫價高達6700荷蘭盾，足以買下阿姆斯特丹運河邊的一幢豪宅，而當時荷蘭人的平均年收入僅只150盾。鬱金香熱火朝天，皆因全民追捧，奉若瑰寶。石油素有「液體黃金」美譽，渾身是寶，與僅有一周璀璨光華的鬱金香不同，它是列強爭霸的國家戰略資源，又有誰會想到，今時今日被貶作地底泥。

商品和人一樣，一旦在市場上失去被需要、被追逐的光環，一如美艷不可方物的妃嬪遭天子厭棄，隨即打入冷宮，價值亦慘遭剝奪。疫情肆虐斬斷了全球供應鏈，全民限聚禁足，需求劇減，大蕭條的喪鐘已經敲響。作為萬業之源的石油首當其衝，供過於求，儲油庫、油船、油廠全線爆滿，運輸及儲存都舉步維艱，自然人人斬之而後快，高高在上的油商也要跪地餼豬乸。

陸續有農場豬場雞鴨圈，農戶已開始為無法出售的豬隻雞隻作安樂死，美國奶農傾倒過剩的牛奶；英國酒商倒掉三萬噸優質啤酒；一百萬磅洋蔥被掩埋；大量未收割的蔬菜被原地堆肥。不免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追嘆。

投資本來就是跟紅頂白、弱肉強食的原始世界，大戶茹毛飲血，那裡有獵物往那裡聚集，吃光噬完便作鳥獸散。大約四年前，韓民忽然大愛台灣淡水街頭的古早味蛋糕，火速移植家鄉，數月之間南韓街頭湧現逾十個品牌、近四百間古早味蛋糕連鎖店。人怕出名豬怕肥，蛋糕店一夜爆紅，引來專揭黑幕的《飲食X檔案》節目狙擊「卡斯特拉」蛋糕言不符實，用料粗劣，報道一出街，負評颱風一下吹散了原來門庭若市的蛋糕舖，拖冧整個假大空的行業。事件也揭露了韓國很多欠實力的創業者，無法依遁正統途徑融資，唯有透過高利貸借錢開業，若不幸泡沫爆破，惹上一生還不完的巨債，是韓劇常見的催淚劇情，也如實反映了在地的民情。

鬱金香狂熱之所以荒謬，皆因售價已偏離合理的價值；股市亦如是，一窩蜂炒作海市蜃樓式的概念，大灑金錢力谷宣傳，製造虛幻的知名度和人氣，再黑箱裡秘製數據；更煞食的戲碼，是ABC輪融資中獲得名人的祝福加持，一場圈錢的華爾茲正式展開。這些心照不宣的玩法是眾人皆醉，皆因你我他都懷著個百萬橫財夢，指望有一日搭上一趟順風車，成功圓夢一朝脫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