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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戰開始分勝負 美國敗像畢呈


人民幣匯價貶值,某程度已抵銷了特朗普向中國進口品加稅的影響。

中美貿易戰打了一年多,之前美國總統特朗普一直大派定心丸,口口聲聲指戰事無損美國經濟,但事實擺在眼前,多次使出「七傷拳」之後,美國經濟的傷勢已開始浮現,經濟增長放緩,消費信心下跌,而美國十年及兩年期國債息率更罕有地出現「倒掛」,令美國開始要跪低,貿易戰有機會發展出新的結局。

近期不少數據反映出,美國已有出現經濟衰退的先兆,令市場人心惶惶。最令市場震撼的,是美國債息再出現倒掛的情況,而今次更是首次出現十年期及兩年期債息倒掛,為二○○七年後首見,而當時正值金融海嘯爆發前,如今再次出現,意味情況並不樂觀。

市場人士指,美國國債為全球規模最大、流動最廣及認受度最佳的債券,市場視十年期債息為整體利率去向的最重要指標,一來是作為美國借貸利率的基準,影響範圍包括企業發債、物業按揭,以至學生貸款等。其次是美國十年期國債被定義為無風險資產,為投資回報的重要參考指標,所以債息率倒掛才被視為美國經濟衰退的一大警號。

建行亞洲的統計顯示,美國過往曾出現過五次十年期與兩年期國債息率倒掛情況,而每次發生之後,美國經濟都有出現不同程度的衰退,命中率甚高。按往績計,上述年期的債息曲線出現倒掛後,經濟會在一至兩年內衰退,過往的例子包括一九九七年金融風暴、二千年科網泡沫,以及○八年金融海嘯等。

衰退跡象顯現

美債息率出現倒掛,市場立即有極大的反應, 美股上週曾經出現大跌,而有「恐慌指數」之稱的芝加哥期權交易所(CBOE)波動率指數(VIX)更升至二十二。另一個顯示美國即將進入衰退的跡象,便是近期失業率開始回升,更甚的是不少美國企業更開始大舉裁員,當中包括最受貿易戰影響的科技龍頭。美國科技巨頭IBM於六月已開始新新一輪裁員,涉及大約一千七百名員工,接近IBM員工總數的百分之一。截至去年底,IBM在全球的員工總數為三十五萬人,已是一五年以來最低的員工水平。

除了IBM之外,其他科技公司,亦已開始裁員。近期思科已經向加州監管部門提交了文件,裁減近五百個工作職位,甲骨文 (Oracle)亦要裁九百人。新經濟公司如UBER,即使今年成功上市籌資,但由於前景極不明朗,上月亦一口氣大削四百個職位。The Information的資料顯示,科技股在今次的經濟危機中最傷,六月份裁員最多的十間公司中,七間屬於科技企業。

傳統工業當然亦受到影響,美國的鋼鐵業近期傳來裁員的消息,正好向經常強調貿易戰不會影響經濟的特朗普打臉。美國鋼鐵公司(United States Steel Corp)決定將密西根工廠停產後,美國鋼鐵提交予州政府的「員工調整和再培訓通知」中顯示,在五大湖區的工廠將裁減數百名員工。該公司今年六月中宣布,因鐵鐵價格下跌和需求持續減弱,在五大湖區的工廠,以及在印第安納州、旗下最大的工廠Gary Works,將關閉兩座煉鐵高爐。

特朗普上星期才表示,對外國進口鋼材加徵的百分之二十五關稅的決定,已經成功令當地一間企業「起死回生」,但事實卻剛好相反。特朗普加徵鋼鐵稅後,美國國內鋼鐵價格的確立即大升,但由於及汽車和農業機器產業對鋼鐵的需求減弱,最後鋼鐵價格又大跌,與去年的高位相比,美國國內的熱軋鋼捲價格已經下滑近百分之三十七,而自今年三月一日,美國出招打擊進口鋼材以來,其實美國鋼鐵公司的股價已經重挫逾七成,證明特朗普只是在幫倒忙。

裁員量升四成

自中美貿易戰開打以來,丟飯碗的美國人較之前更多。人力資源機構 Challenger, Gray & Christmas的報告顯示,今年首七個月,美國企業因破產而宣告裁員的人數多達四萬二千九百三十七人,較去年同期大升四成,亦較去年全年增加兩成,並創○九年以來新高,而當年首七個月的破產裁員人數為五萬零二百五十八人。統計顯示,百分之十一點六的企業以破產作為裁員的理由,略高於去年同期的百分之十一點三。美國破產協會指,今年七月破產申請數字按月升百分之五至六萬四千二百八十三間。

零售行業承受的衝擊尤其巨大,Coresight Research 數據顯示,今年首七個月,全美已有七千五百六十七間零售店關門大吉,高於去年全年的五千八百六十四間,估計全年更會有一萬二千間零售店做不下去。

雖然自特朗普上任以來美國的失業率跌至歷史低位,不過,近兩個月數字亦已開始回升。美國七月的就業數據大致符合預期,但非農業新增職位十六萬四千個,略低於市場預期的十六萬五千;失業率為百分之三點七,亦較預期高零點一個百分點。此外,六月非農新增職位數字有較大修訂,由二十二萬四千個降至十九萬三千;今年平均每月新增十六萬五千個職位,較去年已有所減少。

消費信心減弱

消費者亦在擔心前景,美國八月份密西根大學消費者信心指數初值跌至九十二點一,數字低於預期,亦是今年一月以來最低。期內,消費者預期指數初值為八十二點三,低於預期及七月終值。消費者現況指數初值亦跌至一百零七點四,遜於市場估計的一百一十點四。

美國有經濟學家將美國流行的「露營車」視為判斷美國經濟是否走向衰退的指標,指今年以來,露營車出貨量明顯下滑,顯示出美國經濟正面臨衰退,或即將走入衰退。美國露營車產業協會統計數據顯示,自今年初至今,露營車的出貨量較去年跌近兩成。美國印第安納州波爾州立大學(Ball State University)經濟學者Michael Hicks認為,露營車產業在判斷美國經濟衰退方面的表現,比經濟學家來的精準。除此之外,美國的工業活動亦正走下坡,美國供應管理學會的製造業指數顯示,上月美國工廠活動指數下跌至五十一點二,為一六年八月以來最低。

種種跡象顯示,美國進入衰退的機會正在提升。市場估計美國有機會在明年進入經濟衰退,美國全國企業經濟協會(NABE)最新調查顯示,二百二十六位受訪的經濟學家中,只有百分之二預測美國經濟今年進入衰退,低於今年二月調查的一成。不過,對於經濟會在明年或後年走下坡,便有高達百分之三十八受訪者估計明年經濟衰退,百分之三十四則估計後年才會衰退。NABE調查中,經濟學家對於特朗普發動的貿易戰,能以達協議終局感到懷疑,百分之六十四受訪者表示,可能達成「表面上的協議」;近四分之一受訪者則認為,最後不會達成協議。

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橋水創辦人達里奧(Ray Dalio)看得更悲觀,認為美國經濟形勢正在惡化,在明年總統大選之前,美國有四成機會出現經濟衰退。事實上,美國第二季的經濟增長的確在減弱,GDP按季升百分之二點一,雖然較市場預期的百分之一點八為高,但較首季的百分之三點一已大幅回落,亦創特朗普上任以來最低的增速。第二季美國GDP按年增長百分之二點三,期內企業信心轉弱,商業投資自一六年以來首度下跌,按季跌幅達百分之零點六,較上季的百分之四點四升幅大幅下挫;對外貿易持續拖累經濟表現,期內出口按季大跌百分之五點二。

延華為寬限期

為此,特朗普亦不得不面對現實,開始收回之前向中國出的辣招,放過對方一馬,亦等於放過自己。美國早前將華為列入「黑名單」,並禁止華為向任何一間美國企業進行採購,但當時向華為授予九十日的寬限, 寬限期剛好在本週一(十九日)到期,市場曾經擔心華為的豁免期將不會被延長,有機會令公司陷入休克狀,而對美國科技企業來說,失去華為這個「大客仔」亦等於失去大量生意。不過,事情到本週一(十九日)出現峰迴路轉,美國突然宣佈在延長華為的寬限期。

特朗普近期才表明,基於國家安全問題,不希望與華為做生意,但身體永遠是最誠實。 商務部週一決定再發臨時許可證,「寬限」華為多九十日,直至今年十一月十九日。美國商務部長羅斯表示,之所以再度延長華為禁令,是因為希望讓美國企業及消費者有更多的時間,跟華為產品和品牌說再見。雖然華為禁令再被延長,但美國商務部同時又新增四十六間華為附屬企業至實體名單,令名單中跟華為有關的企業數量已超過一百間。

事實上,在華為被列入黑名單後,美國科技巨頭高通(Qualcomm)、博通(Broadcom)、科沃(Qorvo)等在內的六間電子科技和通信企業,累計損失市值已近二百億美元,估計銷售損失將達一百億美元,而博通公司作為華為的供應商之一,亦已下調全年收入近二十億美元;芯片製造商美光(Micron)的第三季財報顯示,公司淨利潤同比跌近八成,令華府不得不覺醒。

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上週突然宣布延遲對中國進口的手提電腦、手機等貨品加徵一成關稅,亦被視為美國跪低的先兆。除此之外,更有傳特朗普政府計畫透過減薪俸稅來拯救經濟。有白宮官員向《華盛頓郵報》透露,華府正在考慮暫時削減薪俸稅,惟白宮隨即否認報道,承認正在考慮一系列減稅措施,但削減薪俸稅不在其中。現時前美國薪俸稅率為百分之六點二,於二○一一年及一二年,時任總統奧巴曾將薪俸稅下調到百分四點二,但到一三年又重新調升回百分之六點二。減薪俸稅向來被視為最有效刺激經濟的減稅方法,奧巴馬當年正是為了刺激消費者開支而減稅,所以傳來特朗普希望重施故技亦是不無原因。

減稅並非良策

不過,薪俸稅為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之前特朗普已下調利得稅,現時連薪俸稅都要減的話,對本身已有龐大財赤的美國而言絕對不是好事。有分析認為,其實中美貿易戰令美國家庭的開支上升,相當於加稅,故減薪俸稅亦只是彌補損失。摩根大通指出,特朗普先前對總額二千五百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徵關稅,相當於對美國每個家庭每年加徵六百美元的稅,若十二月美國對中國電子產品加稅,則相當於對美國每戶每年加徵的稅提高到一千美元。

美國政府前高官、哈佛大學教授Jason Furman在《華爾街日報》一篇題為《特朗普正輸掉對華貿易戰》的文章,便直指特朗普的策略失敗,強硬手段沒有讓中國做出任何有意義的讓步,反而不斷地傷害美國經濟。他指,今天的中國與世界更加緊密地融合,但反而美國卻愈來愈被孤立。文章指特朗普政府需要徹底地改變戰略,第一步就是應該和美國的盟友合作,而不是對抗,包括重新加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此外,美國還應該利用多邊國家組織和國際規則,在世界貿易組織(WTO)中起訴中國,但現實是特朗普不斷在狙擊及弱化WTO。

此外,另一步就是要放棄購買清單,要求中國購買更多的波音飛機,是無法讓歐洲在貿易戰爭端中站在美國的一邊,相關要求有反而會進一步鞏固中國政府控制的經濟模式,而且從中長遠來看,對美國經濟也沒有什麼益處。最後一個改變,就是在應對中國的國家安全威脅上,採用始終一致的方法,美國不應該發出訊號,願意犧牲貿易安全,來換取購買美國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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