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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音樂】天籟敦煌:樂韻中的古今對談


 「天籟敦煌‧淨土梵音」展覽由饒宗頤文化館移師至青年廣場展出,至10月31日為止。

在歷史的長河中,敦煌從盛極一時的繁華絢爛都會,逐漸衰落成黃沙中的破落小城。然而,敦煌的文化藝術精髓,卻從沒有褐色過。敦煌莫高窟經歷了從北涼至元朝十個朝代,在時間的洪流中,仍留下了492個主要洞窟,當中過半數的壁畫都與音樂有關。一場偶遇,一絲緣分,將14個人牽引在一起,成就了「天籟敦煌樂團」的誕生,將敦煌壁畫從千里以外的戈壁沙漠帶回香港,並以音樂將千年文化古城與國際金融中心串連起來,來一個古今對談。

撰文  余美玉 | 攝影  張展銳、部份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有1600多年歷史的敦煌,由於地理位置貫通中西,是文化交匯之地,敦煌壁畫也融合了中原和西域的宗教、宮廷、民間的音樂及舞蹈。敦煌共有492個主要洞窟,其中有關音樂的壁畫超過一半,約240個,樂器就有逾4500件。除了飛天樂伎、不鼓自鳴樂器等,壁畫內的經變圖有超過500多組的大小樂團,走進敦煌洞窟猶如步入了古代的音樂廳,樂師在彈琴作樂,敬佛禮讚,演奏出天上人間的音樂。

「千手千眼」與觀音結緣

有關天籟敦煌樂團的一切,都要由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非執行董事紀文鳳這位「敦煌迷」說起。她記得在2010首次到訪敦煌,當時敦煌正在進行數碼化的工程,看到洞窟內鬼斧神工、令人目不暇給的壁畫,令她感動不已,更成為了莫高窟的功德主,那是敦煌唯一一個以觀音為主題的洞窟,有兩幅白描千手千眼觀音經變圖,因此紀文鳳得了個「千手千眼」的外號。其後,她又與香港學者李美賢合作出版了《立體看敦煌》一書,記錄她與各學者在傳承敦煌文化所作的貢獻。

而與一眾中樂小樂師相識相遇,也是一場緣份。天籟敦煌樂團團長茹健朗憶述,於去年四月他與幾位同學應垂誼樂社邀請,代表香港演藝學院中樂小組遠赴赫爾辛基參加交流演出,身為垂誼樂社理事會副主席的紀文鳳也有同行。當表演完畢後,大夥兒外出遊玩時卻錯過一班船,在碼頭上紀文鳳就與茹健朗及副團長陳韻妍攀談起來,無意間提起敦煌,紀文鳳突發奇想,不如組一個中樂團,用中國的傳統樂器呈現敦煌音樂,來一個古韻薪傳。

以樂會友推動敦煌文化

紀文鳳解釋:「一來敦煌文化涉及的知識範圍極廣,有歷史、藝術、音樂、文化、建築、珠寶設計等,值得我們深入認識。音樂可以觸動人的心靈,透過聲聲樂韻更容易地將敦煌文化傳入學校和社會。其次是藉此提高中樂在香港大眾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以創意去推動中樂的古典之美,影響更多父母讓孩子學習中國樂器,弘揚中國音樂文化。最後是回應國家『一帶一路』的倡議,促進一帶一路沿途國家的文化交流,實行以樂會友。」

對於紀文鳳這個建議,茹健朗也慎重考慮了幾天,「敦煌音樂很少人做,而且相關的古譜和文獻為數不多,壁畫記載的音樂亦只能意會。不過,敦煌文化跟中樂不可分割,自己也很想尋根,究竟本身學的中樂是如何演變過來,透過呈現敦煌音樂可以探古知今,讓大家用嶄新角度欣賞中樂及壁畫,因此決定答允加入樂團。」

不過,在香港經營樂團已非易事,況且更要與千里之外、千年之前的敦煌拉上關係,更是難上加難。茹健朗指出,最大的挑戰是找人籌組樂團。在敦煌參觀不同洞窟時,他留意到壁畫的樂隊組合都是8、16、32人,他覺得從小型樂隊組合開始會比較合適,於是決定以8人為創團人數,而8個人的樂器亦是根據壁畫的樂器而定,「跟傳統民樂及中樂小組不同,我們沒有拉弦樂器,這是由於壁畫上拉弦樂器很少見,多以笙、琵琶、箜篌、排蕭為主,因此我們也以這幾種為主要演奏樂器。」最後他找齊8位樂師,2位作曲家,再加上2位行政人員、榮譽團長紀文鳳,以及香港演藝學院碩士生導師、中國首位竹笛表演藝術博士楊偉傑擔任藝術指導,全部加起來共有14位成員。

活化壁畫重譜天上仙樂

由於有部份團員從未去過敦煌,因此紀文鳳於去年率團到敦煌作文化探索之旅,讓他們在敦煌石窟的壁畫中想像演奏場景,在腦海中重譜音符,活化敦煌音樂,將天上仙樂帶回人間。紀文鳳感嘆:「敦煌洞窟已有上千年歷史,現時有些部份已難以修復,未來可能會因氣候變化而進一步褐色,甚至湮沒。敦煌是如此神秘、吸引,去完一次會想再去,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感召,有幾位樂團成員在看到莫高窟時,也感動得流下眼淚。」樂團經理陳天姿是古箏演奏者,她是深受感動的其中一員,「我學習中樂多時,知道敦煌壁畫的存在,但不知其中的歷史價值和底蘊。在莫高窟內,我透過壁畫彷彿跟千多年前的人以音樂溝通,這深具文化傳承的意義,也跟我學習中樂的初心一樣。」

由於古時沒有錄音機,敦煌音樂只有文字記載,而且也沒有速度及節奏可供參考,加上壁畫上的演奏排位,都是為了視覺效果,所用的古樂器與現代的中樂器也有分別。要重現敦煌籟音,對作曲家與演奏者而言,的確是難度甚高。駐團作曲家之一的甘聖希表示,敦煌音樂包含了中原、西域音階及頌經三大元素,交織互融。樂團現有十首樂曲,除會參考古譜及文獻翻譯入音,也會將名曲重編和演奏,以及以壁畫為靈感,創作出全新的曲目。

以《天籟》向饒公致敬

樂團的主題曲《天籟》就是出自甘聖希之手,引用了敦煌25首琵琶古曲中的一首《慢曲子心事子》,「這曲子是我對敦煌壁畫的想像及感受,是全新創作的樂曲,但是特別加了一首饒公解譯的琵琶古譜進去,與《天籟》的主題調子對唱,猶如古今對話,並藉此向饒公在敦煌學上的偉大貢獻致敬。」陳天姿笑言,雖然敦煌壁畫了很多樂器的圖像,跟現代的中樂樂器很相似,但其實也有一些分別,為了更真實地呈現敦煌音樂,樂團特別請人按圖像改良樂器,團員更專程飛往北京找老師學習演奏古樂器,再不斷嘗試及練習,終在今年8月一場《「天籟敦煌‧淨土梵音」》的音樂會中一鳴驚人,並在上月受邀在敦煌當地演出,讓只應天上有的淨土梵音,在人間也得幾回聞了。

借古喻今勿步敦煌後塵 

最後,紀文鳳回憶指初到敦煌,除了感到震撼之外,還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一踏上敦煌這片土地時就想到,敦煌曾經在古絲綢之路的咽喉之地,匯聚了不同文化,是多麼繁榮先進,可是這大都會最終也逃不過衰落的命運,變成黃沙中的廢墟。這令她聯想到同樣經濟繁盛、匯集中西文化的香港,近年正面對很多發展阻力,削弱其競爭力。「敦煌正好是一面很好的借鏡,我們應引以為鑒,不要讓香港踏上敦煌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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