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云：「富不過三代」，可見華人企業傳承的困難程度。老字號國貨代理商泉昌，於八十年前創立中成藥生意，企業成立至今傳至第四代，掌舵人黃楚恒（Stanley）卻不滿足於守業，更肩負起改革重任，完善內部管理流程，更積極在業務中加入創新元素，如引入自家品牌，進軍健康食品，邁向業務多元的新里程。
Text / Henry Lau Photo / 張展銳、鄺銘漢
泉昌成立於1931年，至今有87年歷史，當年由來自福建、菲律賓華僑領袖黃世仙於香港創辦。泉昌主要經營中成藥、食品、茶葉等商品進出口及批發業務，現時代理產品約400種。泉昌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批國貨經銷商，公司與北京同仁堂有著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業務關係，一直以來是北京同仁堂的傳統產品在香港市場的獨家代理。泉昌在本港已傳至第4代，現由黃楚恒掌舵。黃的父母皆來自國貨家族，父親是泉昌第三代掌舵人，而母親則是華豐國貨後人。位於北角英皇道的華豐國貨公司，是香港少數仍屹立的國貨公司之一，有40多年經歷史。於九七金融風暴後，香港經濟下滑，零售業萎縮，當時的泉昌第三代掌舵人黃光漢，出任華豐董事長之職，帶領華豐走過艱難時期，而黃光漢正是華豐創辦人之一周公甫的女婿。黃光漢更趁租金低迷，曾逆巿開分店擴張業務。
北藥南賣 成北京同仁堂港代理
黃楚恒的曾祖父黃世仙早年為泉昌打下穩固的基礎。泉昌現時擁有北京同仁堂產品的香港獨家代理權也是由黃世仙創業時代與同仁堂開始合作。上世紀五十年代，泉昌跟北京同仁堂前身樂家舖子簽約，將其中成藥引入香港，開創北藥南賣，至今逾60多年：2000年雙方又合作開設門巿，北京同仁堂的門巿自此遍布全國，並擴展到海外如加拿大等國家。
今年43歲的黃楚恒坦言，公司充滿了他的童年回憶。「童年時經常到訪公司，這是我一直成長的地方，自小放學後就返公司做功課，但我對五顏六色的藥丸沒甚興趣，反而鍾情於砌模型。」和不少企業傳承安排一樣，企業上一代銳意栽培後輩，多有意無意地安排把他們放洋進修，預期歷練一番，黃也不例外。他15歲時遠赴加拿大讀中學及完成大學課程，這段外國留學的經歷，令黃領略到踏實及堅毅精神，更憶起當年身處外地，無論是煮飯、洗車、剪草、剷雪、搬垃圾，全部工作都不能假手於人，自然學會獨立精神。2000年，黃在加拿大大學畢業，最初想到跟隨自己的興趣，在模型公司任職市場推廣主任，與心愛的模型為伴。但在七個月後，父親開口希望他回到家族生意幫忙，結果他答應了。他解釋回家幫手的原因，是深明父親年紀漸大，難以兼顧繁重工作，於是毅然放棄兒時夢想。
革新管理 拓自家品牌
黃楚恒表示，加入公司後由低級營業員做起，常在酷熱天氣下出外推銷產品，就連貨車的廣告橫額，都親自攀爬到車頂掛。作為企業的第四代，他續指，創業難，守業更難。在管理上要「新舊兼備」，保留企業良好的傳統，如品牌信譽及昔日成功的要素外，也要為企業與時並進，注入新的思維，令企業邁向可持續發展。「我們是國貨、國藥的代理商，與生產商之間建立多年關係，清楚對方的運作方法，我們入貨，均通過內地正規的出口公司，品質較有保證，而且價錢較低。」
近年中成藥銷量上升，黃楚恒代理的是優質中成藥，在生產上不能說加就加。「很多中成藥，少了一種藥材就製不成，但有些材料的供應有限，例如安宮牛黃丸入面有麝香，是麝鹿分泌物。由於材料有限，令生產量很難大幅提升，但需求越來越多，於是會出現斷貨，更甚的是有人求財做假貨，魚目混珠。」他說，公司有同事專責跟海關合作打假，打擊在市場上的假貨。
儘管近年不少國產食品深受食安問題的困擾，在本港較難去作推廣，相反中藥的國產貨卻大受消費者歡迎。泉昌代理的北京同仁堂產品，已成為不少家庭的看門藥，例如板藍根、葛根湯及牛黃解毒片，當中貴價的例如安宮牛黃丸，較經濟如感冒沖劑更是皇牌暢銷產品。2006年，泉昌更與北京同仁堂合資，在北京六環的大興區開辦先進製藥廠，佔地36,805平方米，總投資額達500萬美元（約3,890萬元），他說： 「我們有股份，亦有參與管理，部分產品經我們賣到香港，但那不是同仁堂主要的生產基地，還有其他廠房。」黃補充，該藥廠生產中成藥品種多達90種。
黃楚恒掌管家族生意至今逾十多年，營業額持續增長，他分享當中秘訣，提及公司內部管理上進行改革，除加強電腦化外，他也為公司引入企業辦公室管理系統（EPR），增加營運效率。另一方面，他增加代理貨種數目的同時，亦為泉昌引進自家品牌，如雙喜牌百花蜜及正冬蜜，該品牌更於年前榮獲香港品牌獎。
他不諱言，代理業務一向持續穩定增長，除傳統批發業務外，數年前亦參與不同的展覽會，如參與工展會進行推廣活動；此外，他說，為迎合數碼時代的來臨，泉昌在數年前部署開網店，圖攻O2O的市場，力爭年輕消費者客群。至於未來大計，在貿易戰的陰霾下，他表示，泉昌構思代理一些優質的包裝茶葉產品，輸往東南亞及歐洲市場，並在當地找尋更多的商機。
珍惜年老員工 良心企業示範
泉昌是老字號公司，員工的平均年資有13年，全是30歲以上。泉昌早前亦於連續兩屆的家庭友善僱主獎勵計劃中，獲選為「傑出家庭友善僱主」，再獲「特別嘉許獎」，以作表揚。第四代掌舵人黃楚恒雖然只有40多歲，但特別珍惜老員工。黃憶述：「好記得7、8年前，公司仲在上環舊址，嗰日落大雨，水浸到上心口，蘇生雙手舉銀包、電話涉水返嚟，仲要徒步行28層樓梯返公司開門，真係好難得！」故公司一定會保持開年飯、定期舉辦員工旅行等習俗，維繫感情。另一名服務40多年、任職倉務主管的宗叔亦獲厚待。原本70多歲退休的他，離職後幾個月稱「見悶」，雖已有人接班，但仍獲老闆原薪聘回。黃指宗叔當時受糖尿病困擾，需要彈性上班，做較輕鬆的工作，但亦無所謂，「佢睇住我大。」數年後，以公司為家的宗叔上班時因突發心臟病離世。
促中成藥規範化 進軍國際
過去本港中成藥因監管不足，更曾有假藥流入市面。自特區政府中成藥註冊制度實施以來，加上業界及零售商組成商會推動市場自律及自我完善。由逾百間中成藥批發及零售商組成的香港中成藥商會，成立至今一直擔當政府與業界及零售商的溝通平台，透過舉辦研討會、座談會及參觀等活動，令業界了解註冊政策。黃楚恒表示，商會成立至今凝聚同業，建立溝通平台，為中藥商領牌、中成藥註冊等提供協助，亦將業界在中成藥註冊漫長過程中遇到的實際問題向政府反映。他稱，該會秉承一貫宗旨，繼續為會員服務，團結業界推動中成藥規範化和國際化，務求為市民提供更優質中成藥，令香港中成藥在國際市場佔一席重要之地。黃楚恒表示，香港擁有國際視野及自由港的先天優勢，尤在註冊及產品化驗等方面，易與國際標準接軌，未來可扮演內地中成藥向外輸出的橋樑角色。